請允許民營企業(yè)大膽嘗試,允許民營企業(yè)做轎車夢。幾十億的投資我們不要國家一分錢,不向銀行貸一分錢,一切代價民營企業(yè)自負,不要國家承擔風險。請給我們一次失敗的機會吧!
說話者正是李書福。當時,他正面臨一個兩難的困局。一方面,他想在汽車制造上瘋狂投入,做大做強;另一方面,他沒有汽車生產牌照,這意味著全面擴張也只能心有余而力不足。一次偶然的機會,主管工業(yè)的副總理到李書福的企業(yè)考察,在與這位中國工業(yè)的最高管理者對話時,李書福說出了上述那段后來流傳很廣的話?;蛟S出于識英雄重英雄,也或許是國家產業(yè)發(fā)展的需要,副總理當場給出了肯定的回答,這讓李書福徹底放了心。那一年,正值1999年。
這一年對李書福而言意義重大,是他人生的一個分水嶺。2年前,李書福投身汽車業(yè),立志要造一部中國品牌、中國技術的汽車出來,而且這輛車還得由他的吉利汽車——一個民營企業(yè)造出來。甚至他更大的目標在于吉利一定要成為一個不斷發(fā)展中的中國的汽車公司,要立足于全球范圍內為數不多的跨國汽車巨頭公司之列。對此,他曾揚言:“讓吉利的車走遍全世界,而不是讓外國車走遍全中國?!彪m然豪氣云天,但造車畢竟不是吹牛,更不是賭氣,說說是沒用的。當時的產業(yè)環(huán)境,對李書福來說除了不利還是不利。在李書福決定要做汽車的時候,中國的汽車市場已經被大眾、通用、標致、豐田等跨國巨頭“瓜分殆盡”。他們各自帶著他們的中國合作者,對中國迅速成長的汽車市場指指點點,以車型、價格和區(qū)域細分著這個市場。而李書福這邊,在一沒足夠資金、二沒技術經驗、三沒合法權限的情況下,說干就干起來了,而且動靜還不小,一上場就是“做中國最便宜的汽車”。很多人認為李書福一定是“瘋”了,要不然他怎么會放著已有的企業(yè)不做,衣食無憂的生活不享(那時他已經是上億身價了),卻來趟這攤渾水,除了“瘋”,實在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理由了。2年后,李書福的吉利竟越做越大,越做越好,不僅造汽車,而且還辦大學、玩足球、搞投資,而李書福所處的社會環(huán)境也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:政府支持接二連三;各種各樣的榮譽、獎勵接連不斷;甚至一向稱李書福為“狂人”的傳媒,也在一夜之間變了臉,紛紛改口尊稱他為“汽車業(yè)的民族英雄”……如果說,李書福當年決定造車是在跟自己賭、跟市場賭、跟未來賭,那么至少從現在來看,他賭贏了,他就是一個贏家。
成者王,敗者寇。雖然聽起來很殘酷,但你不得不承認這就是市場的游戲規(guī)則。如果你閱讀完《汽車“瘋子”李書福》,這個感覺便會愈發(fā)強烈。看過李書福故事的人都知道,李書福的家鄉(xiāng)臺州,在當時的浙江是一個十分偏遠的山區(qū)。除了人多地少之外,也沒有多少工業(yè)。李書福在這樣的環(huán)境下長大,農民出身,沒念過多少書,早早地就混跡社會,為生計奔波。就是這樣一個環(huán)境,培養(yǎng)了李書福頭腦靈活、膽識過人、能吃苦耐勞、市場嗅覺靈敏的商人的基因。正如我們看到的,當中國改革開放出現巨大需求的時候,他在臺州做照相機生意;20世紀80年代,全國出現家用電器熱的時候,他在做冰箱;1989年中國因那場風波而出現市場經濟萎靡的時候,他和很多小企業(yè)主一樣,把自己辛苦創(chuàng)業(yè)的冰箱廠交給了政府;90年代,中國的城市和農村同時出現了建房熱的時候,他在做建材;再晚一些,當中國開始著手解決交通問題的時候,他開始做摩托車;現在,當中國明顯出現汽車熱的時候,他開始造汽車了。李書福,這個名字似乎在冥冥中也給他帶來福氣,讓他踩對了中國市場經濟的每一個點。在中國,事情往往就是這樣,對上了什么也就對了,像李書福那樣踩對市場節(jié)奏的人大多都成功了。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講,李書福當年放下一切,進入汽車業(yè)并不是昏頭了、瘋癲了,而是看準了家用汽車時代的到來,他要趁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。
歷史很容易記住第一,第一個人、第一件事、第一次創(chuàng)舉……不論吉利今后會怎樣,也不論李書福是否能一如既往再創(chuàng)輝煌,在中國的歷史上將永遠留下一段記錄:“1997年,吉利汽車成立。它是中國第一個成批量、大規(guī)模生產轎車的民營汽車制造公司……”僅憑這一點,李書福就夠了,因為他用他的行動創(chuàng)造了歷史,而此時,他的造車夢想也逐步逼近現實。在李書福身上,我們看到了一個來自典型的農民企業(yè)家,以他過人的勇氣和決心,在最不可能幸存的領地中活生生地殺出一條血路,并大步邁了過去。就這樣,在中國商業(yè)界,李書福是一種可能性,而這種可能性的最大動力恰恰來源于一個人的專注、偏執(zhí)甚至是瘋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