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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菲特晚節(jié)不保?冒險的最后一賭將如何收場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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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菲特晚節(jié)不保?冒險的最后一賭將如何收場?

華倫?巴菲特(Warren Buffett)成功的一生中,曾下過多次重大賭注,例如在2008年金融風暴,就曾對高盛公司(Goldman Sachs)投下數(shù)十億美元。然而,波克夏公司(Berkshire Hathaway)股東將于4月30日前往奧馬哈(Omaha)參加年度股東大會,他們還是該好好思索巴菲特最大的一把賭注。

這位好心的資本家承諾,將把財產(chǎn)的99%捐出(多數(shù)為波克夏公司股份)做為慈善用途,而其中多半是透過比爾與美琳達?蓋茲基金會(Bill & Melinda Gates Foundation)。巴菲特的慷慨大方(僅僅波克夏股份,估值便高達664億美元)將有助于改善教育、提升保健、減少極端貧窮,對全球許多社群將大有助益。

然而,他的慷慨舉措?yún)s可能傷害到波克夏公司成功的一大支柱:股權(quán)結(jié)構(gòu)、以及延伸的公司控管問題。巴菲特這次賭的,是他的慷慨饋贈將不會傷及公司的戰(zhàn)略及文化,但這兩者正是這家代表性公司長期成功的基礎(chǔ)。

這是一把重大的賭注。

波克夏是公開上市公司,但因為其持分,巴菲特及查理?蒙格(Charlie Munger)一如巴菲特所言,「不論如何」都會是「控股合伙人」。根據(jù)其手中的A股及B股,巴菲特對今日的波克夏公司掌握了33%的投票權(quán)。

而隨著他自2006年起逐漸將股權(quán)捐給蓋茲及其他基金會,他的控制權(quán)肯定將慢慢流失分散至許多其他持股人身上。

讓我們來追蹤一下。

去年,巴菲特將2,064萬股的波克夏B股股票捐給5個基金會,這是他歷來最大的單筆捐贈,總計自2006年以來捐出的波克夏股票總值已高達215億美元。根據(jù)稅法,所有私人慈善基金會每年必須捐出一定百分比的資產(chǎn),否則將面臨嚴懲。而主要財源為股票的私人基金會,一般就是將部分股票在市場上售出,以達成這項義務(wù)并用做公益用途。此外,大多數(shù)的基金會也采用謹慎的投資策略,讓投資組合盡量多元。

因此,在巴菲特捐贈股票之后,許多波克夏股票無可避免將會在接下來的年間被售出,使得波克夏的控制權(quán)被稀釋,一如其他公開上市公司一般。這樣一來,控制權(quán)不再集中,也使人對公司未來產(chǎn)生疑慮。隨著權(quán)力從老板兼管理者的人手中偏向外界投資人,波克夏是否會愈來愈重視季度營收報告?會不會出現(xiàn)行動派投資人(activist investor),推動拆分波克夏?而隨著波克夏從公開上市公司走向真正的公開公司,其獨特的策略又是否會隨之改變?

從先前公布的資訊看來,巴菲特針對自己死后公益捐贈的作為,已經(jīng)考量(及摒除)部分會對波克夏造成的影響。正如他在2006年接受《財富》訪談所言:「如果這會以任何方式傷害到波克夏的持股人,我絕不會送出這份禮物。這不會造成任何傷害?!谷欢?,巴菲特當時說的,只是這項公益大禮是否會在當時影響到波克夏的股價。我們的重點還要問得更深:對一家老板兼管理者的公司來說,老板/創(chuàng)立者的離開會對公司實質(zhì)有何改變?(我們曾請波克夏回應(yīng)此問題,但該公司拒答。)

多年來投資人一直在猜測,在巴菲特過世后,波克夏將會變得如何;但他們多半猜的只是誰會接任CEO、對股價又有何影響。巴菲特也強調(diào),公司有健全的接任計劃;在去年的年度股東大會上,他就宣布在自己過世后,其子霍華德?巴菲特(Howard Buffett)將會接任無給職的董事會非執(zhí)行董事,以確保波克夏獨特的文化得以延續(xù)。

霍華德?巴菲特究竟能否成功挑起價值守護者的擔子,在波克夏的策略及價值面臨挑戰(zhàn)時,捍衛(wèi)其父親的傳承?我們對此抱持懷疑,但并不是因為他本人有任何缺點,而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股份為他撐腰。

于此,惠普(Hewlett-Packard)的經(jīng)驗正可為鑒。

2001年,當時的CEO卡莉?菲奧莉娜(Carly Fiorina)向董事會建議買下康柏電腦(Compaq Computer)。這項交易是惠普公司史上的分水嶺,家族股東、特別是董事會成員華特.惠利(Walter Hewlett,為公司共同創(chuàng)辦人比爾?惠利〔Bill Hewlett〕之子),對此公開大表反對。

對于這項意見,惠普公然批評華特?惠利只是「音樂家和學者」,而使這位惠利家族的后代以全國平面廣告怒陳:「一個250億美元的錯誤不是惠普做事的方法?!?/p>

然而,權(quán)力是掌握在股份上。正因為惠普的共同創(chuàng)辦人比爾?惠利已將股票捐給惠利基金會(The William and Flora Hewlett Foundation)等單位,才讓其子無力阻止違反創(chuàng)辦人核心策略的管理決策。就算得到普克(Packard)家族后代的支持,但惠利一家仍然無力擋下與康柏的交易。在委托書大戰(zhàn)中,創(chuàng)辦人的后代以48%對52%敗下陣來。而到頭來,證明華特?惠利才是對的:這項交易證明是個壞主意,惠普的業(yè)績大受影響。

對公司創(chuàng)辦人而言,做公益慈善已經(jīng)成了一個關(guān)于遺贈的問題。你希望怎么后世流芳?是要展現(xiàn)在你的慈善事業(yè)、或是你的事業(yè)表現(xiàn)?這里沒有正確的答案,只是要從二擇一,而且兩者各有不同結(jié)果。

微軟的共同創(chuàng)辦人比爾?蓋茲,顯然是選擇蓋茲基金會做為表現(xiàn)平臺。自從2000年設(shè)立該基金會,蓋茲便逐步縮減自己在微軟的參與及股份,并于2014年卸下董事長一職。他表示,自己想留下的,是要「協(xié)助每個人得到機會,能夠過著健康、有生產(chǎn)力的生活。」

蓋茲不僅把自己龐大的財富投入慈善事業(yè),同時也與巴菲特攜手,開始一項行動來鼓勵其他億萬富豪共襄盛舉。至今已有將近150個家族加入這項「捐贈誓言」(Giving Pledge)活動,其中包括許多著名企業(yè)的創(chuàng)辦人,如英特爾(Intel)、甲骨文(Oracle)、維京(Virgin)等。這些大富豪獲譽為偉大的慈善家,不僅改變世界、也鼓勵他人捐出更多。然而,「捐贈誓言」也并非全無招致批評,像有些人就認為慈善事業(yè)還有更好的作法。

舉例來說,努力讓公司維持良善,也是創(chuàng)辦人能有助于社會的方式之一(但也比較不容易上新聞頭條)。包括像是嘉吉(Cargill)、貝泰(Bechtel)、莊臣(SC Johnson)等等,許多家族繼續(xù)持有公司,希望確保公司長長久久。這些家族通常也繼承著對企業(yè)、對社會深深的責任感,個人也常常十分投入公益慈善。在這些情況下,他們做慈善的方式是透過每年捐款,而不是驟然將所有權(quán)一筆捐出。每年捐款的方式不但效率高,這些家族還能夠維持著對公司的控制權(quán);波克夏公司則將缺少這一點。

巴菲特賭的,就是他能夠魚與熊掌兼得。他深深希望自己能躋身史上最偉大的慈善家之列,但同時也希望在自己身后,波克夏能夠繼續(xù)維持成功。被問到自己的股份捐給蓋茲基金會對波克夏會有什么影響,他的回答是:「我會說幾乎沒什么影響……股權(quán)證書上的名字會變,但其他不會有所改變。」

但我們擔心,這位創(chuàng)辦人創(chuàng)造出了傳奇性的企業(yè),并希望企業(yè)能夠千秋萬世,但這種一切都不會有所改變的想法,可能只是一廂情愿。在我們的經(jīng)驗中,不論巴菲特本人如何天縱英才,都無法克服波克夏的所有權(quán)轉(zhuǎn)移帶來的根本現(xiàn)實,而且事情已經(jīng)開始運作。

時間會告訴我們,他的這場賭注結(jié)果如何。但同時,其他也想投入類似慈善活動的企業(yè)創(chuàng)辦人,將會密切注意波克夏未來的發(fā)展。有沒有可能,雖然捐掉了幾十億美元,卻還能掌握自己的公司呢?如果連巴菲特都贏不了這場賭注,大概也就沒人辦得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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